綿綿的秋雨時斷時續(xù)地下個不停,勾起我對家鄉(xiāng)雨季的懷戀。
家鄉(xiāng)的雨深深地留在我的記憶中:它沒有一點江南梅雨的纏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像楚人的品性,兩天就把山喂飽了,塘灌滿了,把溫柔的小河變得洶涌澎湃。
一進入農(nóng)歷八月,那火燎的太陽就被云彩包裹起來,三五天難得一見。天上總是鋪著厚厚的云,風也是涼絲絲的吹在身上特別好受。父親說,到連雨天了,有錢難買五月旱,六月連雨吃飽飯,好年頭啊。我望望天,果然有雨點落下來,開始不緊不快,隨后就大起來,有時嘩嘩地象是從天上往下潑,砸得地上一片大水泡。急雨過去,慢雨就來了。慢雨在空中拉成的線很細,很長,落地也輕,砸不出泡泡,看上去就像傍晚水面跳竄的小魚兒,星星點點連成一片。接著急雨又來了,傾瀉了一陣又變成了慢雨,就這樣急慢交替著一種高深莫測的節(jié)奏,把我送進了夢鄉(xiāng)。
家鄉(xiāng)因為雨而變得愈加雋秀:山上山下變得一片翠綠欲滴;北門河水暴漲起來了,鳳凰山隱隱約約籠罩在雨霧中,大柳樹上棲棲著幾只叫不出名的白頭翁,躲在樹葉下;苞米纓子張開五顏六色的胡子,那瘦瘦的棒子就在這雨季中鼓脹起來;高粱也伸開了身子,咔咔地往上猛長,長過了房檐,長過了房頂,冒出一團紅燦燦的穗子。那些黃色的瓜花開得正燦爛,里面時不時有蟈蟈的叫聲。母親把一盤盤青椒炒茄子,烤甘薯,燉豆角擺滿一桌子,說,吃吧今年雨水好,青菜多著呢。我想,連雨天真好,可以給我們這么多的幸福。每次回老家我總吃得滿頭大汗,肚子溜圓。
家鄉(xiāng)的雨,伴隨我長大,也把許多美麗的故事裝進我的記憶里。雨季好像是一個不變的法則,到時候她就應該來,人們對她已經(jīng)見慣司空了,不知她是如何來的,更不清楚她又是何時悄然隱去的。(戢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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