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風景
邵春峰(黑龍江省訥河市審計局)
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我還是一個高中生。我們班的班長叫徐玉山。他在文學方面特別有天分,他的作文常常是大家的范文。他的家在嫩江之濱,一定是家鄉(xiāng)風光的美麗,孕育了他的文學才華。在他的一篇作文中,對他家鄉(xiāng)風光的描寫在我年輕的記憶中逐漸沉淀下來,并且時常在腦海中幻化、閃現(xiàn)。
“當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一個少年獨自在江邊漫步,江對岸的群山靜靜如畫,夕陽從山谷中瀉入江面,悠悠的江水無聲無息地流淌,江面由明亮逐漸轉(zhuǎn)暗,離離荒草沿江岸鋪展開來,將無憂的少年淹沒在墨綠色的風景中。伴著在幽暗中脈脈流動的江水,是少年悠閑的腳步”
二十幾年過去了,我時常看到那少年從濃郁的山水風光中走來。每當在腦海中幻化出這美麗的風景,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們共同苦讀的歲月。我們都是從農(nóng)村考入縣重點中學的,由校辦木工廠改造的宿舍就是我們?nèi)鄠€住宿生的家。上下雙層的大鋪,讓我們在夜間并肩與風寒作戰(zhàn)。自家的咸菜是宴請同學的佳肴,伴隨著粗茶淡飯把知識、友情、時光一點點地消化。
時光的長河悄無聲息,求學的歲月同作文中的風景漸漸地遠去。深刻的記憶被歲月的河水沖蝕得愈見平滑。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突然有一天,我走進了那作文中絢麗的風景。
二00五年仲夏,為了實現(xiàn)嫩江上游尼爾基水利樞紐工程蓄水,我因為移民工作來到了嫩江畔一個叫杜露門淺的小村莊。這里風光如畫,民風淳樸,典型的東北民居沿江迤儷排開。村子北部地勢逐漸隆起,前面的開闊地里蜿蜒著一條小河象銀色的飄帶在碧野中舞動。正南的紅馬山象一匹駿馬昂著頭抬起前蹄迎江而躍,氣勢十分壯觀。嫩江水傍著村子西側(cè)緩緩南流。江對岸是連綿起伏的大興安嶺群山,樹木繁茂。郁郁蔥蔥。經(jīng)過與鄉(xiāng)親們攀談,原來這就是徐玉山的家鄉(xiāng)。漫坡上后數(shù)第二排的一挫舊房子就是他過去的家,現(xiàn)在,他們已舉家遷往大慶市了。?。∥艺媲锌吹搅四亲魑闹械娘L景,雖然不是黃昏,卻更加明麗透徹。我驚喜地佇立在這美麗的風景中,只是眼前沒有那悠閑散步的少年。
遙遠的風景,一下子真切清晰地展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不由自主地站在高處,眺望滿目青山,遙想著這美麗的山川是怎樣以她的豐腴養(yǎng)育著這里的人民,以她的秀美熏染著一個文學少年走向大學的殿堂。當我的遙想從群山回到江面,又從江面回到即將被拆遷的房屋時,我又悵惘起來。當平湖碧波淹沒這奇秀的峽谷時,江流將不再因幽暗而顯得神秘、悠遠;紅馬山因身軀不再挺拔而失去奮躍的勇勢;平湖沿展,昔日少年再也無法在萋萋芳草中尋找到江邊的小路。物換星移,目前的風景將因為自然的變遷一如我們的少年歲月無法喚回而漸漸遠去。
二十幾年,時光荏苒。追憶模糊的筆底風光,實在是對刻苦求學歲月的重溫。走進如畫的現(xiàn)實世界,江山與青春俱美,時光與江水同逝。流連山水,更懷念過去。水利工程蓄水在即,日月輪回,風光不再,記憶的風景漸漸遠去,惟有那少年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伴隨我跳動的筆,重回江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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